1)第九章 沉酣戏中人(4)_十二年,故人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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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傅侗文摸到她的长后,将用来束的缎带取下,初次做这种事,没经验,还将她的头拽断了两根。缎带放到桌上,尾端的玉坠叩到怀表表盘上,脆生生一响。

  他以为她会惊醒,她已然沉沉入梦。

  在一晚,他回答的“很多”,被演变成无数的影像。她会看到年轻的傅侗文端坐在椅子上,翘着二郎腿,掏出枪放在桌上,嘱人去杀谁,也看到他走过破败的一个宅子,地上皆是尸体。这些幻境,像听人在唱戏文。

  看不清他的面容,全是剪影。

  最后她跟着他的背影,看到他与一位穿着前朝官服,留着辫子的大人说:“今朝廷大臣,上不能匡主,下亡以益民,皆尸位素餐。”

  听到这句,她觉察出不对。

  这是梦。是幼时所背的书,不该是他的话……

  她转身向外走,过大门时,明明是三寸六分的门槛,却又蹿高了三寸,活生生将她绊倒。这一跤跌得她浑身痛,人也醒了。

  裹在身上的棉被束缚着她。

  沈奚想翻过身,感觉到棉被的另一端被什么压住。她睁开眼,被汗水打湿的眼睫黏在一起,模模糊糊地,挡着眼前的视线。

  适应了黑暗,她看到一个枕头竖靠在床头,垫高了,傅侗文枕在那上头,身上衬衫长裤都没脱掉,甚至皮鞋也还穿着,只是将棉被盖在了身上。

  方才被她扯下去,胸前只剩了一个边角,他似乎冷了,在梦中微蹙眉。

  这姿态,好似下一句就要开口责备。

  沈奚挪动身子,替他盖上。

  那清隽的脸上,不耐散去。

  他睡着,她看着。

  听他的呼吸,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。

  沈奚悄然下床,从衣柜下的抽屉里找到听诊器,又光着脚,爬上床。她戴上,慢慢地将听诊器压在他的衬衫上。手指挨上他衣衫布料,隔着衣服,触得到他的体温。

  心跳声穿过听诊器,撞入她的耳膜。

  寂静的房间,唯有心跳声。

  他的心跳。

  一只手,及时拉下了她的听诊器。

  “是心脏里的血管被堵住了。”

  沈奚抬眼,正对上他的眼。

  冠脉闭塞。沈奚想到了最新的那本医学杂志上的说法,似乎是如此翻译。

  心脏病学的展始于欧洲,有名的学术杂志也都在法国和德国,这两年前才有了英语杂志。她和几个同学每次拿到都如获至宝,看得不多,自然记得牢。

  “你是生下来就这样吗?”她问。

  傅侗文微笑着,摇头。

  她也没有可问的了。

  如果说心脏外科学是荒漠一片,内科就是荒漠中刚才出现的绿洲,小小一片,四周仍是未知的领域。傅侗文昨晚的症状,很像是教授提到过的,冠脉闭塞导致急性心梗。对于这个,教授的乐观口号是,至多三十年,一定能找到有效治疗的方法。

  三十年……那又是何年何月了。

  她低头将听诊器收起来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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